小样分装变隐秘：利用代号私下交易、规避搜索关键词
化妆品分装生意从“明面”走向了“暗线”。4月8日，北京商报记者发现，在电商平台上已很难直接搜索到化妆品分装产品，卖家先是通过视频、笔记等方式吸引消费者询问，再引导至其他渠道完成私下交易。当前，多家电商平台喊停化妆品分装销售，要求明确展示包含品名、注册人或备案人的名称、净含量的商品包装。为了躲避平台审查，卖家销售手段变得更加隐秘，导致产品追责更为困难。专家建议，监管部门、电商平台及品牌应加大对化妆品分装的监管力度，形成监管合力，从源头上规范化妆品行业发展。
引导消费者私下交易
化妆品分装变成了隐秘的买卖。在一些偏向社交和生活分享App上，化妆品分装的搜索不再赤裸裸，消费者通过搜索香水试香、生活馆或者是具体到产品名称、品牌名称才能查到分装品。相比此前明码标价的直接销售，卖家开始“暗中”操作，需要消费者与卖家私聊询问后，再添加联系方式转战其他渠道进行交易。
以某生活分享App上一家名为唯妮分装的商户为例，卖家会在账号上分享产品分装的生产视频，并不定期开直播展示相关内容。具体来讲，卖家会先对即将分装的产品进行介绍，并向消费者展示产品颜色、品牌包装等，随后录制产品分装过程，包括酒精消毒、压盘过程等。当消费者想要在唯妮分装购买产品时，需要按照账号主页的提示，添加其他社交号进行购买。
先用内容吸引，再引导私下成交，是卖方惯用的套路。北京商报记者在多个平台调查发现，个人卖家通过分享视频、笔记等方式直接或暗示消费者，内容包括消毒、挖取、分装、压盘等，待消费者留言询问后，卖家则会避开平台监管，引导消费者到其他渠道完成私下交易。VX、PXX、桃子、绿泡泡等简称和对应的图标，都是卖家惯用的暗示方式，也成了卖家和消费者达成买卖的代号。
上述躲避平台监管的销售行为，正是在电商平台加强对化妆品分装产品监管后的变形动作。近些年来，针对化妆品分装行业，一些电商平台早已行动起来，或是直接禁止销售，或是站内屏蔽关键词和谐音词。
曾经从事化妆品分装生意的卖家郭婷（化名）向北京商报记者表示，自己之前会在一些生活分享平台进行分装视频分享，通过发布极具解压感的分装视频用于引流，吸引消费者观看。在吸引一定粉丝后，会在视频下方悬挂商品链接，方便消费者购买。现在各家平台对化妆品分装生意的管控力度逐渐加大，站内引流、上架货品链接的难度也与日俱增，“不要说上架产品链接了，发布分装视频都可能会被平台屏蔽，客流一下减少近40%，为了尽快消耗之前囤积的商品，现在考虑转行做代购售卖正装化妆品产品了”。
眼下，对于不“合规”的化妆品分装生意，电商平台正通过更严密的监管举措进行把控。近日，抖音发布的《关于分装化妆品、化妆品小样的专项治理公告》表示，自2024年3月27日起，抖音平台经营化妆品小样需在商品图片中明确展示包含品名、注册人或备案人的名称、净含量的商品包装。违规情况恶劣者，平台将采取清退、冻结货款、关闭电商权限等措施。
此外，淘宝和小红书也曾发布过相关管理条例，对美妆护肤类分装商品启动专项治理，对违反平台管理规则的商品及商户进行限制发布、冻结商品等处理措施。4月8日，北京商报记者在抖音、淘宝搜索小样、分装等关键词时，已没有相关视频及产品推送，多为化妆品分装工具的售卖。
近些年，私自灌装的化妆品分装小样，让从事分装的卖家博取到了大量关注。小样卖家先是购买大容量的化妆品产品，再自行将大容量化妆品分装成小容量的体验装，通过平台销售给消费者。
产品安全性存疑
远低于官方售价，是分装小样吸引消费者购买的魅力点，但也是让人心生疑惑的槽点。在某平台上，4毫升的分装歌剧魅影遮瑕小样售价为14.5元，同款产品官方旗舰店售价为40毫升249元，如果以4毫升为单位计算价格，分装价仅是正装产品价格的一半。
远低于正装产品售价的分装小样在天使投资人郭涛看来，一定程度上佐证了分装小样来源的不确定性。“可能是非正规渠道购买的产品，亦可能是临期促销的产品。”
化妆品分装过程中的安全隐患以及生产资质的不确定性早已成为行业诟病。在社交平台上，不少消费者吐槽使用化妆品分装产品后，脸上出现过敏、红肿等情况，在寻求售后服务时，无法得到应有的回应。消费者宋佳懿（化名）向北京商报记者透露，自己购买的小样产品与正规渠道购买的产品质地、气味略有不同，“可能是生产过程中产品的安全性与稳定性不能保障，或者就不是正品”。
化妆品分装小样的产品质量不但无法保证，还存在商标侵权风险。今年2月，徐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发布消息称，被告蒋某通过“某棠”天猫旗舰店购买大量化妆品，在未经“某棠”品牌的许可授权下，自己分装所购化妆品，并在分装包装上贴有“某棠”商标，后其将分装小样通过网络平台对外出售。因其网店页面宣传上及所售商品上使用“某棠”标识，能起到识别商品来源的作用，属于商标性使用。因此，徐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定蒋某的行为已经构成商标侵权。
加强追踪和监控
未经许可自行分装售卖产品的行为，本身就存在法律风险。今年初，屈臣氏因擅自配制化妆品，被处以罚款15万元并没收物品；国货彩妆品牌毛戈平也展开了线上清查“分装产品”的行动，对卖家涉嫌侵权的行为进行追责；上海左右化妆品也曾因自行分装香水被罚。
上海沪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王建坤向北京商报记者表示，现行的《化妆品生产经营监督管理办法》《化妆品监督管理条例》等均对化妆品的生产经营进行了更为严格的管控，明确规定“化妆品经营者不得自行配制化妆品”且“化妆品的最小销售单元应当有标签”。
为了更有效地管理化妆品分装行业，郭涛认为，行业监管部门应出台明确的法规，禁止未经品牌授权的分装行为，并对违规者进行处罚。同时，品牌方应该加强对产品的追踪和监控，确保产品的质量和品牌形象不受损害，可以考虑推出官方的小样或试用装产品，以满足消费者的尝新需求，同时保证产品质量和品牌形象。平台应该加强对在售商品的审核，对于未经授权的分装产品进行下架处理，并对卖家进行惩罚。
中国企业资本联盟副理事长柏文喜也表达了相同的观点。在他看来，作为分装化妆品小样的主要销售渠道，电商平台应加强对分装化妆品的监管，明确标注品牌、产品规格等信息，对销售渠道进行限制。
“化妆品分装生意多为小作坊式生意，需要监管部门、平台和品牌携手，多管齐下，以规范化、标准化和专业化的发展手段探索行业未来。” 柏文喜坦言。
北京商报记者 赵述评 王思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