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观评论
陈白 | 文 全球芯片行业最近几年的变化,可能都没有像这个月以来这么集中过。
5月19日,黄仁勋在中国台湾地区Computex 2025的主题演讲结束后的访谈里,罕见地谈到了AI扩散规则、芯片出口管制等问题。黄仁勋表示,AI扩散规则限制其他国家使用美国技术,这个目标从一开始就错了。美国应该加速向全球推广美国技术,否则一切都为时已晚。
就在几天前的5月13日,美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BIS)宣布,撤销本应该在5月15日生效的《AI扩散规则》,这一规则由拜登政府签署。但与此同时,BIS却发布了一系列加强全球半导体出口管制的新措施,其中包括一系列极为严苛的华为昇腾芯片禁令以及针对中国的AI芯片使用封锁。
一面是人工智能应用的日新月异,另一面是基础设施芯片的严防死守,再叠加不日之前美国举行的针对硅谷AI公司领袖的国会山听证会,不难发现,对中国AI产业的恐惧和提防,已经成为了大国博弈的核心战略所在。
近段时间以来,中国企业也确实动作频繁。除了华为鸿蒙的一系列动作之外,小米也宣布重新开启尘封已久的芯片制造计划,且从现在外界披露的芯片性能来看,小米玄戒O1似乎有值得期待之处。再加上DeepSeek打破AI算力魔咒、BAT等一众中国互联网科技公司的AI大模型屡屡登顶技术测评榜单,中国AI产业的进化速度并不算慢。
到了今天的这个阶段,芯片行业的战略意义,已经和2018年特朗普1.0时代完全不一样了。如果彼时芯片更多还是全球化贸易的重要标的,那么到了今天AI事关全球化未来的情况下,克里斯·米勒所谓芯片战争2.0版本,其实正在发生。
5月19日,英伟达首席执行官黄仁勋在Computex2025开幕演讲中宣布,英伟达将联合台积电、富士康在中国台湾建立AI超级计算机。作为本轮人工智能的“卖铲人”,黄仁勋的价值就如同近期以来英伟达的股价一样节节攀升。
毫无疑问,全球芯片行业正站在历史性的转折点上。从美国的出口管制升级到中国企业的密集突破,再到英伟达的产业链布局,5月这一连串事件或许是更大变革的序幕。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到底如何才能跑赢这场考验科技创新能力的前沿技术竞赛?
全世界越演越烈的“技术主权论”和其底层滋生的科技民族主义,已经在破坏正常的商业生态。正在面临艰难选择的,不只是中国的华为、小米和BAT们,还包括硅谷的科技巨头们。从商业的角度来看,相比中国企业对AI芯片的渴望,后者同样或者更加渴望中国庞大的交易场景、数据和市场。
从技术的角度看,DeepSeek通过开源打破AI竞赛比分、甚至一举打破算力垄断,我们就此可以发现,只有开源的生态和开放的系统,才是技术创新发生的唯一源泉。封锁所导致的更深远的影响在于,当技术标准出现区域壁垒时,AI大模型训练所需的全球数据流动可能被迫割裂,这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不是好事。
历史的经验表明,任何试图通过封锁来维持技术优势的策略,最终都会催生出更强大的替代力量。改变这一切的唯一道路,需要重新回到波普尔提出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的哲学思辨当中——我们应当相信开放的力量,相信开放生态终究会是人工智能技术创新迸发的源泉。
对于中国而言,突破路径在于将市场规模优势转化为技术的开放生态优势。在这一时刻,相比自主创新,我们当前更加需要的是为开放鼓与呼。因为对于人工智能技术革命来说,只有更加开放的生态,才可能最终赢得未来。
当地缘竞速取代摩尔定律成为全球芯片行业更底层的影响因子时,这一产业正在面临的真正抉择是:继续走向技术民族主义的深渊,还是重建基于共同利益的创新共同体。
说到底,当我们站在芯片与人工智能发展的新十字路口,如今相比所谓的“AI竞赛”“芯片战争”,我们更需要追问的是:在AI教父辛顿关于人工智能未来可能会取代人类的悲观预言中,今天的我们,到底是在为何而战?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