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促发展要兼顾效益与正义
日前，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下属的科学和技术促进发展委员会在瑞士日内瓦召开第27届会议，会议主题是利用数据加速可持续发展，彰显出联合国对于鼓励、引领、规范全球数据经济发展的高度重视。
作为此次会议的背景文件，经社理事会在今年早些时候曾发布报告《以数据促发展》，指出当前数据已经成为一种关键的经济资源和决策工具。报告描绘了数据促进发展的多种路径，包括推动数据时代转型创新、催生数据平台生态系统、推动可持续发展创新、服务科学的政策制定、为应对气候变化提供数据支持、为城镇发展和应急救灾提供数据、为卫生健康提供数据支持的创新等。
同时，报告指出，如果数据管理不当，则会造成经济发展失衡和社会分裂加剧等恶果。报告列举了以数据促发展伴随的诸多挑战。首先，数据本身的质量、互操作性、隐私、安全等问题构成了用好数据这一独特经济资源的根源性挑战。其次，数据经济的健康发展要解决数字鸿沟、公平市场竞争、道德风险等问题。再次，发展数据经济还需要考虑环境因素，不论是数据经济中需求增加带来的消费消耗增多，还是数据储存和分析基础设施建设带来的能耗增加，都有可能对可持续性发展产生副作用。报告因此呼吁，要以革新的多边主义精神推进全球数据治理，实现数据治理的范式改革。
全球数据治理之所以迫切需要改革，是因为数据经济已经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其在带来积极效果的同时，也伴随着风险隐忧。微观层面上，人们能充分感受到数据经济给日常生活带来的深刻变化。我们日常在参与数据经济生活时，既享受着“机器知我心”的高效和便利，也不无“自主权丧失”的烦扰和顾虑；宏观层面上，世界各国在制定重大经济决策时对于数据赋予的权重也愈发突出。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3月发布报告《关键矿产——利用数据钥匙打开隐蔽宝藏》，提到了赞比亚利用人工智能和海量数据，通过生成地质地图发现大规模高质量铜矿的成功案例。但报告也指出，有很多发展中国家并不具备有效的数据来吸引国际矿产投资。
数据相较于其他经济资源有其特殊性，导致数据的所有权和控制权是数据经济发展中绕不开的关键话题。从个人生活角度来看，搜索引擎、社交媒体、电子商务等数字平台利用数据对用户进行数字画像，能够精确掌握人们的需求特点和决策偏好，进而进行私人定制性的广告投放。这一商业模式在为人们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随之带来了“数字绑架”的风险。人们发现自己在数据和算法面前越来越像透明人，所思所想都能被准确预判甚至牵引塑造，人作为自身行为掌控者的地位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从全球发展角度来看，数据经济的飞速发展正在强烈冲击着各国的经济主权。最大的数据算料，即数据分析能力的根本，正在越来越多地集中在全球数据企业和平台手中，国家政府对于有价值商业数据的掌控反而不够，这一问题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尤其突出。在赞比亚依靠数据赋能成功找矿的案例中，如果有关数据未由赞比亚政府或企业掌握，而是由数据和采矿行业的大型国际企业掌握，再如果后者利用与资源国政府间的不对称信息谋求不正当优势，最终结果只能是资源国政府和人民利益受到损害。
正如联合国有关机构报告和官员所指出的，由于尚不存在全球数据治理的范式和标准，数据的治理和使用是分散而无序的，各国在数据治理和应用上的态度，主要是在促发展和防风险之间试探性寻求平衡。当前，联合国正在牵头开展有关标准和规范的研究制定工作，其具体过程势必会漫长而复杂，但从全人类利益和福祉的角度出发，以数据谋发展，既要追求效益，也要维护正义。只有二者兼备，才能确保不被科技发展的副作用反噬，才能真正服务于可持续发展目标。 （作者：梁 桐 来源：经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