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一间不起眼的实验室里,一位90后海归女博士李雪正带领团队完成一场看似不可能的挑战——将科幻电影中的“意念控制”变为现实。她的公司阶梯医疗刚刚拿下中国侵入式脑机接口领域最大一笔融资:3.5亿元人民币。这笔钱背后,是资本对一场全球科技竞赛的疯狂押注,也是中国在脑机接口战场上与马斯克的Neuralink正面交锋的序幕。
脑机接口的技术路径分为侵入式、非侵入式和半侵入式。目前全球大多数企业选择的是非侵入式,因为它安全、门槛低,但采集的信号粗糙,只能实现基础操作,比如用“意念”控制玩具小车。而侵入式技术直接与大脑神经元对话,信号精度高,能实现复杂操作,但难度极大——它需要将比头发丝还细的电极植入大脑,同时避免免疫排斥和组织损伤。这就像把钉板插进豆腐,还要让豆腐感觉不到疼。马斯克的Neuralink之所以轰动全球,正是因为它选择了这条最难的路,并将脑机接口的商业化时间表提前了近十年。
李雪的阶梯医疗走的也是这条路,但她的方案比马斯克更激进。Neuralink的植入体厚度约8毫米,已是全球最薄之一,而阶梯医疗的植入体厚度只有其一半,手术只需在颅骨开一个3-5毫米的微孔,创伤更小、风险更低。他们的电极直径仅为头发丝的百分之一,比Neuralink的电极细五倍,柔软度高出数百倍,几乎能像浮云一样飘在脑组织中,最大限度减少免疫反应。这种极致的微创设计,让中国方案在技术上首次实现了对全球领头羊的超越。
但技术优势只是故事的一角。脑机接口的竞争本质是人才、资本和政策的全方位博弈。李雪的个人经历就是这种博弈的缩影。她早年痴迷于“人和猴子的区别”,本想研究高能核物理,阴差阳错进了生物医学工程领域,后又赴美深造,在得州大学和莱斯大学补全了计算机与神经科学的交叉学科背景。她的职业规划从一开始就围绕脑机接口的“倒金字塔”结构展开:底层是神经界面,中间是系统集成,上层是临床落地,顶端是对大脑的终极理解。这种清晰的路径设计,让她在回国后迅速从中科院研究员转型为创业者,并吸引了启明创投、礼来亚洲基金等顶级资本的目光。
资本的热捧背后是巨大的市场诱惑。天风证券预测,到2030年全球脑机接口市场规模将接近60亿美元,年复合增长率超过15%。中国更是将脑机接口列入未来产业培育计划,上海直接提出要在三年内推动5款以上侵入式产品完成临床试验,并培育10家产业链骨干企业。政策与资本的双轮驱动,让中国脑机接口企业迎来爆发式增长——除了阶梯医疗,北京的智冉医疗也同期拿下超3亿元融资,而香港一家仅有12名员工的脑机公司,股价半年涨了460倍,荒诞又真实地折射出市场的疯狂。
然而,狂欢之下暗藏隐忧。脑机接口的临床落地仍面临巨大挑战。阶梯医疗虽然已为截肢患者成功植入设备,并实现“意念玩赛车”的突破,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长期植入的安全性、信号稳定性、伦理争议,都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Neuralink曾曝出实验动物死亡、电极移位等问题,而中国企业在临床试验标准、数据合规性上也尚未形成完善体系。更现实的问题是,侵入式技术短期内只能服务于医疗场景,离消费级应用还很遥远——李雪坦言,至少十年内,公司的核心任务仍是推动产品临床化和商业化。
这场脑机接口的战争,表面是技术之争,本质是生态之争。美国有马斯克用明星公司和舆论造势拉动行业,中国则有政策与产业链的协同优势。上海的MEMS生产基地、华山医院的临床合作、中科院的研发支持,让阶梯医疗能在系统集成和量产环节快速迭代。但另一方面,中国在底层技术上仍依赖进口,比如高性能神经芯片和柔性材料,而Neuralink已打通从电极到芯片的全链条闭环。这意味着,中国企业的逆袭不能只靠单点突破,必须构建从研发到生产的完整生态。
未来的脑机接口,或许会成为像智能手机一样的基础设施。它可能先帮助瘫痪患者重新行走,让失明者重见光明,继而与AI和大模型结合,成为人机协同的终极入口。但在这场漫长战争中,没有人能独自跑到终点。李雪说她的愿景是“世界的阶梯”而非“中国的Neuralink”,这句话背后既有野心也有清醒——脑机接口的竞争终将超越国家与公司,成为人类对自身进化的一次共同探索。
当马斯克在推特上炫耀Neuralink的新手术时,上海的实验室里,一位90后女博士正带着她的团队默默打磨下一代电极。这场战争的胜负尚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国已经拿到了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