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聊吧｜升级版AI心理咨询师能解决情绪困扰吗？
图 | 视觉中国
一年前，随着ChatGPT等人工智能软件的走红，AI心理咨询师逐渐走进我们的视野。这一年，人工智能行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的AI心理咨询师相较一年前水平如何？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实测发现，如今的AI心理咨询师在对话中更像是一个“人”，它学会了聆听，会先安抚求助者的情绪。心理咨询师陈志林告诉记者，如今的AI变化很大，但仍有不少缺陷，目前更适合用作辅助工具。“很多情况下，心理咨询师提供的不仅是语言安慰，更多是人和人的关系。重要的不是某句话在某时被说出来，而是说这句话的这个人。”
面对“透明书房”怎么办？
两版AI回答差距明显
测试的第一个问题是“心理聊吧”曾报道过的“透明书房”，记者向AI心理咨询师提问，“父母给我打造了一间‘透明书房’，时刻监督我学习，我感到很压抑，请问怎么办？”
初级版AI咨询师回答，“面对父母打造的‘透明书房’并因此感到压抑，这确实是一个需要细心处理的问题。以下是一些建议，帮助你应对这种情况。理解父母初衷：尝试从父母的角度理解他们的行为。他们可能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和期望，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激励你更加努力地学习。理解他们的初衷有助于缓解你内心的抵触情绪；坦诚沟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与父母坐下来进行深入的沟通。告诉他们你对于‘透明书房’的感受，表达你的压抑和不适。同时，也可以提出你的建议和需求，例如希望有一个相对私密的学习空间，或者设立一定的时间段让他们放心地不监督你；调整心态：尝试调整自己的心态，将‘透明书房’看作是一种挑战而非压迫。你可以将其视为一个锻炼自律和自我管理能力的机会。同时，也可以尝试在学习之余寻找一些放松和调节心情的方式，如运动、听音乐等。总之，面对这种情况，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和理智，通过有效的沟通和积极的行动来解决问题。同时，也要学会调整自己的心态，以更积极、乐观的态度面对生活中的挑战。”
面对同样的问题，升级版AI咨询师首先对咨询的问题进行了具体的询问，“听起来你处在多么挑战的情境中，这必然让你觉得压力很大。你能分享一些具体的例子，说明父母的监督方式对你造成的具体影响吗？这样我可以更好地理解你的感受。”
记者答，“我觉得时刻有人监督我，精神上很压抑，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升级版AI咨询师回答，“很抱歉听到你现在的感受，这种压迫感确实会让人感到难以承受。你觉得跟父母沟通你的感受可能吗？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想想怎么向他们传达你的感受，以寻求改变。”
记者表示，“我和他们沟通过，但他们无法改变”。
升级版AI咨询师回答：听起来你已经尝试过与他们沟通了，但结果并未如你所愿，这一定让你感到很无助。我想，我们可以慢慢探索一些其他的应对方式。比如，你能否在学习之外找到一些自己的私人空间，或者有没有可能设定一些只有你一个人的时间……
记者与升级版AI咨询师的聊天始终在一问一答中进行。
初级版AI：感到低落是正常事
升级版AI：我很理解你的感受
随后，记者又使用了一个常见且模糊的问题进行测试，“最近感觉很低落，应该怎么办？”
初级版AI咨询师的回答非常模块化，首先表示，“感到低落是很正常的情绪反应，不必过于担忧”，并提出了找出原因、保持健康生活方式、培养兴趣爱好、学会放松与冥想、设定小目标等方式，最后它表示，“请记住，每个人的情绪都会有起伏，关键是要学会调整自己的心态，积极面对生活中的挑战。”
而升级版AI咨询师的回答则更像是一个“人”，“我很理解你现在的感受，这是一段不容易的时期。你想探讨一下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情绪吗？或者我们可以一起找一些可能帮助你舒缓心情的方式。”可以看出，当发现求助者存在负面情绪的时候，升级版AI咨询师首先会进行安慰，然后进行一段引导，希望求助者继续说些什么。随后记者表示，“工作压力大”。升级版AI咨询师表示了理解，随即又进行了引导，“可以跟我聊聊具体是哪些工作任务让你感到压力大吗？”
在之后的测试中，记者发现，初级版AI心理咨询师像是一个旁观者，它的回答格式较为固定，首先谈一下情况本身，然后给出多条建议，最后总结收尾，其中还有不少“有用的废话”，字数繁多，语言生硬，堪称“聊天终结者”。而升级版AI咨询师则明显懂得先处理情绪，遇到模糊的问题，它会引导求助者继续往下说具体情况，了解到具体情况后，它会尝试每次只给出一条建议，并且语言非常温和。但是用久了也能发现它的回答格式比较固定，例如只要记者表现出负面情绪，它回答的第一句话大概率是表示同情理解。
专家：新AI进步很大
但仍无法替代真人
伦敦大学学院心理学博士、英国心理学会特许咨询心理学家陈志林告诉记者，新的AI咨询师已经发展到能够识别和应对情绪困扰的程度。“新AI咨询师结合了认知行为疗法(CBT)和设定好的目标引导流程，已经能够循证式地对求助者的想法及需求进行评估。在具体交互中，新AI咨询师已经能够做到提问、确认、提供信息、给出建议等多种策略。”
“如今的AI咨询师，能通过模拟真人咨询师CBT治疗的流程，克服传统机器人开放式的聊天模式，通过模拟真人咨询的框架，一步一步引导帮助用户发现其核心想法，并给出专业意见。”不过，陈志林也表示，虽然AI如今已经强大了很多，但仍无法代替真人，“心理咨询师提供的不仅是语言安慰，更多是人和人的关系。重要的不是某句话在某时被说出来，而是说这句话的这个人。咨询师和求助者的关系就像是挚友、同盟，他能为你提供支持和陪伴。这种陪伴是有温度的，从这点上说机器很难取代真人。”
“AI咨询师从诞生起，就拥有高效、廉价(有些免费)、不限时间地点全天候服务等优点，有的人甚至觉得与AI交流更私密，因为不涉及人际关系的复杂性。然而AI咨询师的工作原理是利用大数据学习，它缺乏创造力，无法超越自己的程序和数据，无法应对一些小众复杂特殊的情况，此外AI还存在缺乏情感、缺乏责任心等问题。因此，我更偏向于AI咨询师可以作为人类心理咨询师的辅助工具，处理例行任务和数据分析，从而让心理咨询师有更多时间专注于复杂的情感和治疗问题。”
最后，陈志林也分享了使用AI咨询师的小技巧：AI始终只是一款程序，它的反应取决于你的指令，你需要洞察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然后向AI发出明确的指令。例如，当你向AI反映自己遭到失败时，AI可能会跟你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一类安慰的话，如果你想要的并非安慰，而是问题分析和解决方案，这时你就可以用更清晰的指令词告诉AI，“我是一个学生(告知自己的身份)，我对于学习高考数学(明确关键词)很吃力，××题浪费了我很多时间，导致我没做完卷子(问题描述)，请告诉我数学的应试方法(具体需求)。”你的指令越清晰，AI给你的答复就越容易接近你的需求，同时，为了发出明确的指令，你会不断剖析自己，逐步找到自己产生心理问题的原因，从而达到一定程度的成长。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姜天圣